【柏林之旅有感（四）】「把帽子扔過牆」

「小時候，我跟你爺爺嬤嬤搬到南非，住進一個平凡的住宅區。他們很快就跟鄰居打了一聲招呼，互有聯絡，可憐的我還小，對於陌生的環境還未適應，也十分害羞。那時，自己在花園獨個兒玩耍的時候，常隔著高高的籬笆，聽到鄰家女孩和她朋友的叫喊聲，玩得十分開心，心裏就有種渴望，想認識她們，讓自己有個玩伴。」

 

「但是我太害羞了，每次想了好久，都不敢貿然攀過去，也不敢到鄰家敲門。」

 

「直到有一天我在花園，又聽到她們的玩耍聲，我又在想，摸了摸腦瓜，摸到你爺爺送給我的帽子，上面藍白色的花紋，我很喜歡，常常要戴著…當下我想了想，就下定決心，把我最愛的帽子一下子拋了過去！」

 

「我無路可退，必須想方法把帽子要回來！聽到鄰家女孩的對我的呼喊，我心噗通噗通的跳，但就硬着頭皮，拉了一下腳跟，躍了上去，終於可以一睹鄰家女孩的風采！我還跟她們交上了朋友呢！」

 

「我二十歲那年，除了一艘摩托艇，什麼都沒有。在一個夏天，我駕船來到芝加哥的貝爾蒙特港。因為一直找不到工作，我一度想騎着摩托艇回老家。但我沒那麼做，我直接把摩托艇賣掉，斷了自己的退路。」

 

…

 

*這個故事有很多版本，我根據自己的記憶，重寫了一次。

 

▮「不要理性，要感情用事」

剛好上網看見王維基六年前在TEDxKowloon的演講，他的主題是「不要理性，要感情用事」。一路有講到他過去從商的經歷，從推出回撥服務，加入上網服務的競爭，到拋棄香港寬頻，成立香港電視的故事，每一次都沒有做理性的計算。只有如此，他才有動力去做鍾情和任性的突破。

 

我當然沒有他的高度，但我跟他的想法是相近的：我離開香港之際，身邊多少人告訴我，理性一點，不要放棄中大的學位，不要放棄香港的家人和朋友，不要依靠一段霧水情緣。

 

當時我沒有很多辯解，要明白你的人自會明白，不明白的人，我就跟他說：我現在就是跟我的命運「打爛仔交」，一定會打得血流披面，甚至倒地不起。但二十歲的我，有什麼可以輸？我當然比王維基懦弱：其實也有計算過，就是一旦失敗，我會有什麼後果，但得出來的結論就是：So what？不要把眼前你擁有的一切放得太大，不要把自己看得太大。

 

我也怕失敗，怕德文讀不成，怕大學讀不成，怕維持不到生計，怕跟女朋友情海翻波，但我決定先把帽子拋過去，再逼自己撿回來。

 

▮人生的確需要「做咗先算」

二十歲後，我做每一個轉換方向的決定，都會想起這個拋帽子的故事。「拍咗先算，剪咗先算，上咗先算」之所以可以成爲金句，當然是導演們傷害拍攝對象之後，仍大義凜然，認爲自己有十足決心所帶出的反差。但這句說話，客觀來講，卻正正反映我做事的思考基礎。

 

感謝這位香港朋友，讓我可以在十年之後重新跟自己分享多一次這個故事。

 

P.S. 上圖攝於二零一零年七月十七日清晨，剛離開法蘭克福機場，茫然之間，在Autobahn上開始了一個拋帽子的旅程

 

 

延伸閱讀：  

 【柏林之旅有感（一）】：夢幻地在柏林聽廣東歌

【柏林之旅有感（二）】：「初心」？GRIIP？

【柏林之旅有感（三）】「嚟咗先算」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