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在香港也慶祝聖誕節的吧?」
姐夫是來自上法蘭克的德國人,他今年在我們家中渡過平安夜的時候,這樣問我。
「當然,我們也慶祝聖誕節的。」
雖然我這樣講,但我心在想,香港人,其實不會慶祝聖誕節的。
不是不是,請先聽我講:香港人確然會慶祝「聖誕節」,但這不是德國人或者是英國人的聖誕節。
德國人過聖誕,其實就是香港人過年。
是的,香港人會過年,所以就不需要慶祝聖誕節了。
疫情下的聖誕節
德國早幾個星期已經進入半封城狀態,就是爲了讓聖誕前後幾天家庭團聚的交流設下緩衝區。看新聞看見聖誕節前後,封城政策特意有所「鬆綁」,讓人回家跟摯愛見面。
疫情嚴峻,二十四小時內有兩萬宗確診,甚至超過一千人死亡,這些數字都嚇怕人,何必放寬封城政策?
當德國人在討論如何回家探望家人的時候,我想起了「春運」,想起了「團年飯」開飯的那一天,屋企樓下馬路兩邊全部泊滿了的私家車。
我想起了…
在Adventskranz上,早已乾燥得變成暗綠色的松樹枝,圍繞著那支點起了又吹熄,點起了又吹熄的蠟燭,中間凝住了融化的痕跡,竟也令你想起那盤葉子很多,但到初二還有幾粒含苞未放的花蕾的水仙花;
在家中豎立的聖誕樹,我看了幾眼,其實就是以前還沒有離開香港的時候,有一次去康寧道等到花檔快要收鋪之時,花了幾百塊錢買的大盤桔。紅得豔麗而又圓圓的Weihnachtskugel,跟一粒粒亮眼橘色的桔子,又有什麼分別呢;
我不吃甜,Weihnachtsteller上面的Plätzchen,糖果和巧克力,我也是不甚會碰,只會吃上面的果仁或者是柑;而年盒裏的東西,在我面前也遇上同樣的命運。瓜子我會吃,柑也可以吃,糖果就免了。可是不管吃不吃,也要買,眼睛要吃;
不斷在客廳中重複播放Peter Alexander的聖誕歌,兒子才兩歲多,已經可以有一句沒一句地開始跟著唱起來,有一霎覺得有點煩厭,聖誕音樂啊!不過我又想起,其實我老婆已經差不多可以唱得出整首「財神到」,我又有什麼好投訴呢?
你聽我這樣講,想問我,是不是牽掛香港了?沒有,我好少有試過「牽掛」一個人,一樣事情,一個東西。牽掛太認真,太辛苦了。我想起這些比對,但我沒有強烈的慾望,要在德國重塑香港的氣氛,但是我問自己,爲何會不自主地在腦海中泛起一個又一個的比較。
其實我記憶裏面浮現的畫面,背後的符號到底是什麼?
我就嘗試回憶,很努力的回憶。
香港的回憶
你有沒有試過回憶的時候,很費力,到回憶的畫面開始搖曳消散,你才發覺自己原來不自覺摒住了氣息,眼前一斑一斑藍藍綠綠,缺氧的感覺冒起上來,才大口吸氣?
我記得的是球場強勁的射燈,白雪雪的燈光打到在我身邊跟我一起逛的人身上,刺眼但也不刺眼。我也記得,不聽老爸的囑咐,帶一輛可以疊起來的車仔,結果要搭的士,才可以把盤桔托回家中,明明不重,但那個該死的盤根本沒有地方可以抓。
你記得那個盤的形狀,卻想不起那盤桔到底長怎麼樣,其實你也沒有怎麼看過;
我記得的是老媽在日本城買的那個充滿俗氣的年盒和入面廉價糖果的彩色包裝。
雖然說俗氣,但上面的圖案,其實你也沒有怎麼看過;
新年的時候,電視機傳來數碼的爆竹聲,賀年歌不停播放。
其實你也不記得音樂的旋律和歌詞;
其實很多應該要記得的細節,都不會記得,你只會記得那一個時刻,你爲什麼會想去做這些行禮如儀的「慶祝」動作。
白色聖誕
晚飯吃過,送客出門之際,原來下雪了!
二零一零年,我第一次在德國過聖誕,竟然就給我遇上白色聖誕。我又記得當時在女友家中看出窗外去的風景和心情。十年之後,又遇上一個白色聖誕。
我立刻我走到陽臺上面看,在寒風之下,漫天飛雪,雖然我看得入迷,但天氣實在好冷,看了兩分鐘已經受不了,我不捨地拍了一張照片,走回家中。
節日其實也不是跟家人過的,節日是要跟自己過。
對,就是這一年,我才想得通,節日不是要跟家人過的,而都是要自己過的,只是過的時候,你要再問自己,你想跟什麼人過而已。
爲了下一年的聖誕,我爲自己默默許下一個諾言,我會努力,讓下一年的聖誕過得更加好。
祝大家聖誕快樂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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