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杉下說德文】學德文，謹記其實要學「溝通」

作為一個工程師，「半途出家」成為德文老師教授香港人德文，肯定比起接受過日耳曼文學訓練的老師，有另外一個面向。所以，我舉辦德文課程，尤其是面對初學者的時候，我常強調，語言是溝通的工具，本質還是要達到溝通的效果。

 

因此，我會質疑，學術成就高的人，「語言能力」就自然比較好嗎？

 

我好記得初期來到德國的每一日，都有持續學習德文，經常關注語言學習者和母語者（外國人和德國人）的互動，發現到不少引人入勝的觀察。

 

首先，我發現當一個人的學術水平和智商比較高，書面上語言能力通常也會比較高；但一個智商高的人，未必是一個口語層面上的溝通能手，自然也未必會更明白外國人學德文的難處。

 

德國人有時也覺無助：如果溝通對像德文差的話，可以怎樣在溝通的時候幫助對方理解（例如重複對方的問題以作確認），或在遣詞用字方面略作遷就（利用簡單的同義詞作第二次的補充）？

 

讓我先講一個故事。

 

德國公司的培訓

 

話說我以前讀大學的時候財政比較拮据，所以我在大學時代就不斷尋找一些半工讀的機會。可幸，那時我在一間設計安全控制器的公司找到了一份兼職。在還未開始真正的工作前，其實需要上一些前期培訓，學習一下公司的產品操作方法，如何使用公司的軟件去完成一個項目等等。

 

而那個培訓的導師是一位學術水平非常之高的工程學教授。

 

當時同時期有個已正式入職的女同事，她是剛從家鄉來德國沒多久的羅馬尼亞人。那位女同事也是在初步學習德文階段當中，公司甚至願意出錢資助該女同事去歌德學院學習德文，但她當時只能用不鹹不淡的德文跟其他人溝通。可惜，那個培訓的受眾，大部份都是德國人，只有少數幾個外國人，所以教授不會特別為了遷就那位女同事和另外一兩個德文不夠好的同事，而用英語授課。

 

是的，大家需要知道語言上的「遷就」就是「就住就住」，永遠都不會是常態，因為不可能每個人都會有足夠的英語能力或心腸夠好，而去遷就你的，在德國，講德文，天公地道。所以為甚麼說來德國生活，學好德文是非常重要的，不然你會感到很孤獨——在語言上極容易被人孤立。

 

我好記得當時那位女生，在培訓開始前已經預先跟教授說：「Mein Deutsch ist nicht so gut」 （我的德文不是很好），所以請求他說慢一點、清晰一點。當時教授還拍拍胸口說沒有問題。可惜當教授開始講起他學科的內容時，開始眉飛色舞，忘記了班上有位女同事是不能夠直接理解他所說的內容。所以那位女生再提醒教授多一次，拜託langsamer（說慢一點）、清楚一點、用詞容易一點。

 

德國教授的錯誤示範

 

其實當時那位教授沒有需要用最帥氣最艱難的字眼去講課，也可以使用一些短而淺白的句子，而用字方面，也可以遷就一下德文水平差一點的人。結果教授有沒有做到以上的效果呢？很好笑，你請他說得容易一點，清楚一點，慢一點。結果他還是沒有慢一點、沒有清晰一點，他只是純粹提高了說話的聲量。

 

你覺得說話大聲一點會不會比較清晰呢？…

 

小休時我也可以感受到這位女同事的無奈。我拍一拍她肩膀，跟她說，算了吧，看起來教授的腦袋中是沒有一個區域可以處理「簡單語言」的，我就把筆記借給她看，無奈但也別無他選。

 

這個故事時至今日對我來說仍是印象深刻，因為相對於教授級人馬，我有遇過有些普通人，就算教育程度沒有很高，也不懂英語，仍能夠很貼心，竭盡所能用最簡單直接的德文，嘗試理解你的難處，用他們的同情心和親和力，配合不同的表達方法去令到你可以和他們成功溝通。

 

「大聲說話，不等於清楚簡單」的這個邏輯，意想不到連大學教授也會想不通。不知道讀者們又有沒有遇過這些與「溝通」有關的趣事呢？

 

原文連載於《大紀元時報》專欄《杉下說德文｜石賈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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